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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声犹在耳畔，方羽的陌刀已经压在朱雀门鎏金门槛上。
朝堂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赵明捧着笏板躬身：＂陛下明鉴，方将军月前平定河北之乱，如今靺鞨又起祸端，此等巧合......＂
＂赵侍郎的意思是，叛军专挑方某得胜时作乱？＂方羽靴底碾过青砖缝里未扫净的驼峰残渣，腰间夜光杯撞在陌刀吞口上，发出清脆裂音。
皇帝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扫过丹墀下堆积的画像：＂方卿骁勇，然五千精骑恐劳师动众。
着令虎贲营拨八百轻骑，三日后开拔。
＂
方羽握紧刀柄的手指节发白，商瑶昨夜缝在箭囊夹层的金疮药隔着铠甲传来温热。
他单膝触地时，瞥见赵明玉带暗扣处新镶的猫眼石——与靺鞨俘虏耳坠成色相同。
将军府西厢房的铜雀灯盏亮到卯时，商父将檀木算盘推过案几：＂西市三十七家胡商，老夫已着人盯了半月。
＂泛黄的账册里夹着突厥骨笛拓片，＂你要的粟特文账簿，三更天会送进后厨腌菜瓮。
＂
＂让瑶儿搬去城南别院。
＂方羽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箭簇划破的绷带。
窗棂外传来窸窣响动，商瑶端着药盅转过屏风，披风系带缀着两颗东珠，恰是锦盒里少了的数目。
城郊校场黄沙漫卷，八百骑卒的皮甲在暮色里泛灰。
方羽踢开辎重车上结霜的麻绳，陌刀挑起半人高的酒坛：＂去年冬月在陇右，三百弟兄喝光二十坛烧春，天亮时拿下吐蕃七座烽燧！
＂
酒液顺着刀背浇进陶碗，新兵颤抖的双手被老卒牢牢按住。
有人突然举起豁口的铁盔：＂将军，俺们村三十户都指着这次军饷买粮种！
＂
＂打完这场仗，本将带你们去喝胡姬酿的葡萄酒。
＂方羽解下佩刀拍在粮车上，二十颗东珠滚进称量黍米的木斗，
＂这些抵给户部，换三百石精米。
＂
戌时二刻的刁斗声中，方羽独自走进空荡荡的中军帐。
沙盘边缘的靺鞨地形图突然泛起微光，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朔州大营签到成功，获得《李卫公问对》残卷」
他握紧突然出现在怀中的兵书，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
远处山坳腾起数只惊鸟，羽翼划出的弧度恰似怀中那半支突厥骨笛的纹路。
方羽借着牛油蜡烛的光翻开兵书，突厥骨笛的纹路在羊皮地图上若隐若现。
李卫公用朱砂标注的＂火攻三要＂让他手指微颤——朔州北麓的油松林在沙盘上连成暗红色标记。
＂来人！
＂他抓起令旗掷向帐外，＂让伙夫营连夜熬制二十锅沥青。
＂
亲兵捡起令旗时，方羽已撕开粮袋封条。
黍米里混着的褐色颗粒沾在指尖，凑近烛火能闻到淡淡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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