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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第七声尚未散尽，方羽的指尖已触到石敢当底部凸起的纹路。
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椎窜上来，掌心里凭空多出本靛蓝封皮的册子，烫金小篆在暮色中闪过＂贞观政鉴＂四字。
＂这卷轴...＂商瑶话音未落，方羽已抖开蹀躞带暗扣，将书册塞进犀牛皮夹层。
车帘外传来巡夜武侯的梆子声，他顺势握住商瑶手腕往车厢里带：＂今夜怕是要落雨，劳烦姑娘掌灯。
＂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第三道车辙时，方羽借着羊角灯的光翻开书页。
泛黄的纸面上，隋朝大业年间失传的《四科举贤策》赫然在目，页眉处还有朱砂批注的寒门补贴章程。
他盯着＂县试分级制＂几个字，指节在厢板敲出三短一长的暗号。
三更天的尚书省值房，房玄龄抚着书卷的手微微发颤。
烛泪滴在＂实务策论优先取士＂那行字上，老尚书突然起身推开雕花窗：＂来人！
去国子监请算学博士，再调贞观三年各道税赋实录。
＂
五鼓时分，十二名书吏在廊下穿梭如织。
方羽蘸着胡麻墨在绢帛上勾画，突然笔锋顿住：＂房公，陇右道的粮价该用敦煌市令衙的账册。
＂正捧着户部文卷的主事脚下一绊，惊见青年权贵连各州常平仓的储粮差异都记得分毫不差。
紫宸殿的日影刚移过蟠龙柱，方羽已展开三丈长的奏疏。
皇帝屈指叩着＂将作监学徒可应试格物科＂的条目，忽然将玉镇纸往案上一拍。
魏征握着笏板的手背暴起青筋，却见天子起身绕过御案，亲手将金丝楠木匣递给方羽。
＂爱卿可知这匣中是何物？＂鎏金锁扣弹开的刹那，二十枚象牙鱼符映得满殿生辉。
方羽垂首接过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信物，余光瞥见魏征的皂靴正缓缓退出朱漆门槛。
暮春的细雨打湿了西市旗幡。
方羽的马车转过胡商酒肆时，忽然有清越的吟诵声穿透雨幕。
商瑶挑起半边帘子，望见波斯邸前的布告墙下，十几个青衫士子正围着新贴的科举章程争论，最前排的少年郎握着笔杆在掌心写划，宣纸边角隐约露出＂海内存知己＂的半句残诗。
雨丝在王勃的麻布袖口晕开墨痕。
他咬着笔杆将告示栏上＂格物科增考算术实务＂的字样誊抄完毕，转头撞见酒肆掌柜正踮脚往檐角挂灯笼。
＂劳驾借个火。
＂少年抓起砚台边角料，在灯笼纸上唰唰写下《圣功德政颂》的标题。
胡姬捧着葡萄酒穿行在酒肆二楼，十几个青衫书生围着炭盆争论不休。
＂方国公这分级制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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