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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袋不知谁遗落的糙米,灰扑扑的麻布包着,像是被遗忘多年的供品。
他拾起,拍去尘土,动作轻柔,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孩。
他走回古灶前,蹲下,开袋,抓米,投水。
哗——
清水入锅,溅起微响。
他点燃灶火,心火为引,不带一丝杀伐之气,只有一股温厚的暖意,如春阳破冰,悄然渗入地脉。
火焰舔舐锅底,起初微弱,继而稳定,米粒在水中翻滚,渐渐散出久违的、纯粹的饭香。
那香气,不是祭祀的焚香,不是战场的血腥,而是母亲唤儿回家吃饭的味道。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那柄黑铁长刀,刀身剧烈震颤,黑雾翻涌如潮,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嘶吼咆哮。
可随着米香弥漫,黑雾竟开始退散,如晨雾遇日,寸寸瓦解。
紧接着,刀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名字——
“李大柱,守灶三日,死于乱箭。”
“阿禾娘,藏粮于灶,活三人,自焚而亡。”
“小石头,十岁,持柴刀护弟,殁于村口。”
每一个名字,都平凡得几乎无人记得,每一个,却都曾为“活着”
拼尽一切。
林轩眼眶微红,声音却愈发坚定。
他站起身,面向整座死寂之城,高声宣告:
“这锅饭,不祭英雄,不敬战鬼,只给那些饿着等过人的人!”
话音落,天地一静。
不是雷鸣,不是兵动,而是那柄长刀猛然一震,竟自行拔地而起,旋身半圈,刀尖朝下,缓缓插入泥土,如一根沉默的桩。
灶火不灭,反而更旺。
刀身融化,却非化为铁水,而是化作一道青铜色的支撑梁,稳稳托起一口新锅——那是从地底升起的,由千年灶灰与执念凝成的人愿之锅。
米粥沸腾,白气升腾,如烟如雾,笼罩废祠。
就在这时,魂灶遗址的锅盖,微微一颤。
一道金焰,自天而降,如星火渡江,轻轻落入林轩掌心。
火焰不烫,反而温润,凝成一把无锋短匕——没有刃口,无法斩杀,却似能承载万民之炊。
匕首柄上,西字古篆熠熠生辉:持者皆兵。
叶冰璃凝视那匕,终于轻启朱唇,声音如雪落深谷:
“他们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刀,不在手里,在饭香不散的那一刻。”
话音未落,远处山巅,最后一口伪灶矗立于黑云之下,猩红火光如眼狞笑,长久不熄。
可此刻,那火光竟微微一颤,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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