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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还没散尽，混杂着死囚营特有的馊臭，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
林浩将最后一把蛮族弯刀藏进草堆深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王虎蹲在旁边，正用石头仔细磨着那根削尖的短矛，矛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林兄弟，”
王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刚才……杀人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虽然在死囚营见惯了生死，但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对这个憨厚的猎户来说，还是头一遭。
林浩瞥了他一眼：“后悔了？”
“不！”
王虎猛地抬头，眼神坚定，“我不后悔！
那些蛮子杀了那么多弟兄，死有余辜！
我只是……有点怕自己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林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杀人分两种，一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一种是为了欺负别人。
咱们是前者。”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股清泉，浇灭了王虎心中的不安。
王虎看着林浩，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年轻人，心里藏着一片海，深不见底。
“林兄弟，你说得对。”
王虎重重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短矛，“只要能活下去，能出去报仇，杀再多蛮子我也不怕！”
林浩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知道这道坎他算是迈过去了。
在这乱世，心慈手软的人活不过三天，王虎能快速接受杀戮，是好事。
“过来。”
林浩朝着牢房角落走去。
王虎连忙跟上，不知道林浩要做什么。
林浩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递给王虎：“知道血誓吗？”
王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无比郑重：“知道！
我们猎户拜山神的时候，就会歃血为誓，绝不违背！”
“那就立下血誓。”
林浩的声音没有起伏，“不是拜山神，是对我立誓。”
王虎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石头，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走到林浩面前，单膝跪地，将流血的手掌举过头顶，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我王虎，今日对天发誓，对林兄弟忠心不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若有二心，让我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说完，他将流血的手掌狠狠按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一个鲜红的血印。
林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见过太多虚与委蛇的誓言，也经历过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本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
但看着王虎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感受着他身上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那层坚冰似乎真的裂开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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