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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北部马场的上空。
残月惨白，勉强勾勒出歪斜的木栅栏，好些木桩己经烂得只剩半截，在风里发出“吱呀”
的哀鸣，像垂死的兽。
马厩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黢黑的椽子，像肋骨般嶙峋。
门板早被掀了，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只只瞎了的眼睛，漠然地瞪着天。
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沙沙作响，倒像是有无数细碎的脚步在动。
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马镫、断裂的缰绳，还有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
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腥甜，像干涸的血混着腐烂的草。
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某块塌陷的地面，那里的草长得格外稀疏，泥土颜色也比别处深些，像一块丑陋的疤。
据说，以前这里的马嘶鸣能传出老远，可现在，只有死寂。
连虫鸣都绕着这片地走。
站在这里，总觉得冷，不是夜风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又好像能听见无数匹马在地下痛苦地刨蹄、哀鸣。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浸透了绝望和痛苦，若是有人知道那些被掩盖在断壁残垣下的真相，怕是会立刻调来众人，把这整个地方连土带根地铲平，烧成灰，再狠狠踩上几脚，生怕那罪恶和痛苦会从地里爬出来。
克劳德在月下看着缩成一团颤抖不止的帕托尔，由于己经来到了北部马场加上如果太久没有将卸下的肢体接上会影响身体，所以克劳德最终还是将帕托尔完全复原了。
但当帕托尔复原后第一件事不是逃跑或者和克劳德对抗，而是趴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不断的颤抖，嘴里还在说个不停。
帕托尔的指节深深抠进潮湿的草甸，指甲缝里塞满暗红色的泥垢。
他的脊椎像被抽掉般蜷成胎儿的形状，制服肩章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铜绿色。
"
它们...它们用马蹄铁烙人的舌头..."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成少女般的尖细，又猛地沉回老烟枪的嘶哑，"
每根缰绳都编着活人的头发！
我看见...我看见警徽在马槽里生锈..."
他的眼球急速左右震颤，仿佛在躲避某个无形的刽子手。
"
不是马厩...是产房！
我们……我们在那里生长……变大。
"
喉结上下滚动间，唾液拉出的细丝里混着血线。
当夜风掠过废弃的马具棚时，他突然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别听嘶鸣声！
它们在用马的语言...教人忘记怎么说话！
"
指甲在脸颊抓出长长的血痕，"
我的牙齿...我的牙齿在变长吗？你摸摸看！
"
他一把攥住克劳德的衣领，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马场主从来...从来就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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