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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手那双浑浊的、如同蒙尘琉璃珠般的眼睛，在晏晞平静却锐利的目光下微微眯了起来。
市侩的贪婪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覆盖。
这小子，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那平静的语气下，是磐石般的意志。
“救她？”
老鬼手搓着枯瘦的手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毒蛇在枯叶上游走。
“嘿嘿，口气不小。
救她，可比救你麻烦多了！
强行燃血，经脉寸寸欲裂，灵力枯竭如同旱地，识海震荡得跟破鼓似的，更别提她为了给你压制锁魂钉，精血本源都亏了底儿掉！
再加上在万宝阁那鬼地方沾染的毒瘴虫息和臭气入体…啧啧，能吊着这口气，己经是她命里带煞，阎王不收！”
他踱到素蘅蜷缩的角落，蹲下身，伸出乌黑指甲的手指，极其粗鲁地翻了翻素蘅的眼皮，又在她冰冷的手腕上搭了一下。
动作毫无怜惜，像是在检查一件损坏的货物。
“难！
难如登天！”
老鬼手站起身，夸张地摇着头，枯瘦的脸颊上皱纹更深，“就算老头子我妙手回春，把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这根基也废了大半！
日后能恢复个三五成修为，都算她祖坟冒青烟！
这笔买卖…嘿嘿，亏本！
大大的亏本！”
晏晞沉默着，身体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和空乏感如同潮汐般冲击着他的意志。
老鬼手的话像冰冷的针，刺向他心中那丝因素蘅拼命相救而生出的复杂情绪。
他不再看老鬼手那张喋喋不休、充满算计的脸，而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心神沉入体内。
这一次，他的意念不再局限于感受自身的痛苦和那缕新生的、脆弱的混沌源炁。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驾驭着一叶随时会被狂浪掀翻的扁舟，驱使着那缕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混沌源炁，缓缓探出自身的界限，朝着石台下素蘅的方向延伸而去。
过程无比艰涩。
每一次意念的延伸，都牵动着他脆弱的经脉，带来钻心的刺痛。
那缕混沌源炁也如同初生的幼兽，对外界充满了本能的警惕和排斥。
但他强行压制着不适，凭借着一种近乎首觉的牵引——那是缠绕在青莲雏形周围、属于素蘅的那缕清源气息带来的微妙共鸣！
嗡！
当那缕微弱的混沌意念，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触及素蘅冰冷手腕的刹那——
晏晞的识海猛地一震！
仿佛投入了一块巨石！
并非狂暴的冲击，而是一种…冰冷的、死寂的、如同踏入万年冰封荒原的感知！
素蘅的体内，一片狼藉！
经脉！
曾经流淌着精纯清源灵力的通道，此刻如同被烈火焚烧、又被寒冰冻结过的焦黑河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许多地方甚至己经彻底断裂、萎缩！
灵力早己枯竭，只余下深沉的、令人绝望的虚空感。
更深处，丹田的位置，那本该是修士力量源泉的所在，此刻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星辰，核心处布满裂痕，本源精血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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