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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疯狂地给我捶背,骂道:“让你馋!”
那会儿她老已搬到我们院来,住在我曾经的卧室。
我嘛,被撵到了楼上——那种干燥粗粝的粮食霉味萦绕于我脑海中,至今挥之不去。
东院却空了许久,直到那年冬天蒋婶一家才搬了进去。
我的理解是他们在何仙姑附体和爷爷老死间作出了某种权衡。
而这,总体上是成功的。
尽管2000夏天,二刚的死亡将被何仙姑归咎于此次不合时宜的迁居。
父亲出狱后在家沉默了好久。
光那个闷坐在沙发上的经典姿势都持续了两三天。
后来他索性躺了下去。
奶奶整天唠唠叨叨,时悲时喜时怒时怜。
母亲却听之任之。
我甚至很少见她和父亲说话,连喊人吃饭都要劳我大驾。
那阵正逢中招冲刺,又是实验加试,又是体育加试,文化课还忒多,其劳心强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让。
然而不知为何,就这一溜屁的闲暇空隙,我也觉得杵在家里别扭。
父亲回来的当天我俩唯一的对话是:“林林。”
“嗯。”
此场景发生在吃晚饭时,具体动作是父亲给我递来一个馒头。
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上厕所猛然撞见父亲时,我才叫了声爸,仿佛这才发现他是我亲爹似的。
父亲叼着烟,边往外挪边提裤子。
他惊讶地说:“起这么早?!”
其时天已蒙蒙亮,母亲也做好了早点。
我只恨自己不能边吃饭边蹬车。
那年春天母亲带高一,每周逢双有两节早读课。
娘俩却很少同行,理由是我嫌她骑车慢。
午饭倒经常在一块吃,理由是“你营养得跟上”
。
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对父亲,我们绝口不提。
唯一的例外是五月初的一天,小舅妈拎来一袋炸鱼块。
正当我大快朵颐之际,她问及父亲的近况。
我扒着白饭,连头都没敢抬。
母亲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
“那咋行?”
小舅妈有点急,片刻后却又说:“也是,刚出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她这话倒没错,只是父亲适应的时间略长了点。
大概过了儿童节,他老才出去找活。
先是搭雨棚、装塑钢窗,后又跟某个老舅修了几天摩托。
建筑队也混过,费力不假,但相对来说工资还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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