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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还没等萧楚纠结完,裴钰就主动靠上了他的胸膛,侧过身躺在他的胸口,就和不久前一样,他贴着这处地方,好像是对萧楚的心跳声分外迷恋。
仿佛只有听见了,裴钰才能安然入睡。
萧楚依稀觉得,裴钰这声“好冷”
说的不是他身子冷。
裴钰轻轻地呼吸着,乖顺地躺在萧楚怀中,好像睡了过去,萧楚望着他身上的细汗没入巾帕中,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萧楚离他很近,裴钰的耳背就在他唇下不多几寸的距离,再近一些就能亲吻上去,若是换做从前,他一定就会毫不犹豫地啃咬上去,不光是耳背,还有颈窝,肩胛,在他目光里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想触碰。
背后的拥抱能带来这般的安心感,却也是最危险的,任凭怀中的人如何挣扎,都只能被他揉进自己的气息中。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力道竟然狠了些,裴钰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这才把萧楚的神志唤了回来,他立刻意识到方才自己又在胡乱肖想,恼恨般地随意替他擦了擦,拿过自己的一件衣袍给他裹上,把人塞进了被褥里。
为什么一碰到他,就会想到往事?
难道他真的是色中饿鬼?
萧楚干脆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下。
他们有太多温烫的回忆了,好像从他重生那刻起,他就总想刻意遗忘这些感觉,试图拿恨来湮没这些隐秘的遐想。
时至今日,终于再次见到了裴钰,他才发现这是欲念,他扼杀不掉。
他迷恋裴钰的撕咬,他喜欢在情到深处时说些让他害臊的荤话,每每听到这些话语,裴钰本就潮.红的脸会因羞耻而变得更红,他打也好骂也罢,都是不轻不重的力道,都像是被猫儿舔过手心,有些发痒,有些上瘾。
方才他甚至想过,干脆点把火把这情意烧得更热,干脆把他们的神志全部烧干了,如此一来他又能回到昔年那些湿润的梦里,回到不眠不休的春潮中。
真是疯了。
萧楚在浴堂待了足足有一个多个时辰才压下这股邪火,外头守着的侍女差点以为他这是暴死在里边,就要去喊人,萧楚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胸口也还留着几颗水珠,慵懒缱绻地滑下一道水痕,没入衣领中。
大抵是真的在京州待了太久,他身上那股子野性已经褪了干净,现在与那些京州的膏粱子弟看上去没多大区别,他甚至还要更轻薄佻达几分,不讲究那么多的含蓄。
萧楚擦着头发走出浴堂,抬头望了眼月色。
若问他念不念雁州,那还是念的,日日念夜夜念,好像闭上眼就吹来了边塞的劲风和黄沙,雁州和北狄就隔着一片广漠,坚韧的天秋关立在飞扬的沙尘之中,身后驻守着数万雁军。
他曾经也是那其中之一,他有数不清的战友在黄沙中被埋没了身躯,但雁州人世世代代都把这视为光荣的殉葬。
萧楚入京之后,送回雁州的信中鲜少提到过京师,这是他始终不敢直面的东西,为什么他甘愿成为受人鄙薄的枯木朽株,沉入京州的这口沼池中?
因为这片天子脚下的土壤,已经支撑不了他的信仰了。
萧楚手里还拿着裴钰的折扇,他的指腹滑过嶙峋的扇骨,按住了它最脆弱的地方。
上一世死前,雁军归降了北狄,他的故乡也因此而遍地尸骸,这件事情来得太蹊跷了,他得到这消息后,起初发了疯似地想要报仇,他想到了梅党和清流党的许多人,也猜到了裴钰下的狠手,还有那些在京州的池沼里摸爬滚打的朝官,似乎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最后他发现,这些烂疮的源头,是深宫中的那位天子。
所以他要反,他要掀翻这潭泥沼,改天换地。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为此他要长成雁州的鹰,他要比雁翎刀的花铁更坚硬,他要替雁军遮风避雨。
他要用尽一切手段,保护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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