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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只觉脑袋愈发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些摇晃，视线里陈立斌的身影都带着重影，可骨子里那股倔强和军人的不服输让他死撑着。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咬着牙道：“陈团长，想放倒我，还早着呢！
这点酒，在我们苏联，不过是开场热身！”
说着，他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再次紧紧攥住酒碗，尽管手抖得厉害，却还是稳稳地将碗举到嘴边。
陈立斌也好不到哪儿去，脚步虚浮得厉害，脚下无根，身子摇摇晃晃，像是狂风巨浪中的孤舟。
双手虽还紧紧攥着酒碗，却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酒水顺着碗沿不断淌下，浸湿了衣襟。
但听到安德烈这话，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呸”
地吐出嘴里残留的酒沫，大声嚷道：“安德烈，别小瞧咱中国爷们！
在咱这东北，喝酒就是论英雄的时候，今儿个不把你喝趴下，我这‘酒坛子’名号就白叫了！
弄个吊草地”
说罢，脖子一仰，拼尽全力将碗里剩下的酒往嘴里倒，酒水四溅，不少顺着脖颈灌进衣服里，他也浑然不顾。
每一次端碗，两人手臂都似有千斤重，可谁也不肯率先示弱。
安德烈每吞咽一口，喉结便大幅度地上下滑动，强劲有力，好似活塞在气缸中往复运动，胃里却早已仿若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抽搐，冷汗悄然从额头冒出，他硬是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露出丝毫颓态。
陈立斌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突，喘气声粗重得如同拉风箱，每一次把酒咽下，都感觉嗓子眼像是被火灼烧，但仍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盯着安德烈，仿佛下一秒就能用目光将对方“灌倒”
。
突然，安德烈一个踉跄，身子向前栽去，亏得旁边眼疾手快的战士一把扶住，才没摔倒在地。
他摆摆手，想站直身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俄语，眼神已有些迷离涣散。
陈立斌见状，“嘿嘿”
一笑，刚想逞强说几句俏皮话，结果舌根一硬，话还没出口，胃里一阵翻涌，“哇”
地一下吐了出来，酒气瞬间弥漫四周。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里没有丝毫嘲讽，满是亲昵与欢乐。
王涛旅长赶忙上前，一边安排人照顾两人，一边笑着说：“哎呀，都别拼啦！
今天这酒算是喝到位咯，不论输赢，都是好样的！”
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扶着安德烈与陈立斌坐下，递上热水、毛巾，两人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相视苦笑，虽狼狈不堪，情谊却在这一番酣战中愈发醇厚，此刻无需多言，唯有那尚未消散的酒意与同仇敌忾的默契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仿若这场拼酒也是一场别样战斗洗礼，待宿醉褪去，又将携手共赴生死攸关的抗敌征程。
：（）冰城一九四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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