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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碍于两个长辈在旁多有不便，可梁有今却不羞不躁挽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一坐，那般姿态令梁成勋看了直撇脑袋。
听了刘姨娘的话，姜越明并未直接说什么，而是低头去看梁有今，两人目光对视，梁有今就笑，“留下睡吧，哥哥。”
他最后一声哥哥叫得很小声，只有两人听得到，姜越明身形一僵，眼神一躲闪，耳垂处飘起一朵可疑的红云，梁有今只是兴起随口一叫，见他反应这般有趣，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哥哥这是害羞了？”
“别叫了。”
姜越明声音低低道。
梁有今两双眼睛弯成了半月。
夜深梁府的下人备好了热水，梁有今躺在屏风后的浴桶沐浴，等他泡完穿好里衣出来时，姜越明正好端着药进屋。
“趁热喝了吧。”
他甚至还贴心地拿了两块蜜饯在旁边。
梁有今嗅着这股苦得似要从他鼻间直蹿脑门的药味，在姜越明的劝说下尝试着喝了一口，立马苦得他低头猛咳，“……那老头儿要害我！”
姜越明帮他拍着背，感受到手底下抓着的手腕硌人的骨头，以及他垂下带病气的眉目，他手下忽得用力将人拉近，低头在梁有今眼皮上亲了一口。
梁有今被这一下吓了一跳，他猛地抬眼带着点震惊，眼皮上的温热触感犹在，这令他尚且觉得自己在梦中，“你……”
是夜两人睡下时，皆是一言不发，梁有今一直想着方才那个吻，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心里是按捺不住的小雀跃，就像藏在心里的一只小皮鼓，忽然开始砰砰被敲动起来，一下一下得声音小，震荡传播却远。
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明知这只是姜越明知道他命不久矣而产生同情才会做出的事，却仍旧因为这一个吻而感到开心。
但其实，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
夜里梁有今好不容易睡下，却被胃里突然升起一股灼烧感给唤醒，他不想吵醒姜越明，额角不停冒着冷汗，捂着腹部强撑起身体想下床，可因为疼痛骤然涌向顶峰，梁有今身体一歪，本来是要摔在地上的，却被一只手及时给接住了。
梁有今喘了口气，在黑暗中互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尽量压平声线假装无事，“吵醒你了？抱歉，我只是想去解手。”
姜越明并不出声，手下圈着梁有今的手臂却有些僵硬，片刻后他终于沙哑开口，“……我扶你去。”
“不必了，我……”
梁有今下意识地要拒绝，姜越明已经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抱着他往外走去。
真被放到了坑前，梁有今方才的疼痛都被惊吓给压下去大半，他摁着姜越明的手臂，“你，你出去，我自己来。”
姜越明不说话，只是抬袖擦拭了下他额上的汗，轻声问，“疼吗。”
梁有今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一点疼，我没事。”
姜越明眼睫微颤，垂眸不语。
如厕完回到房内，姜越明点了灯，去厨房端了碗山药汤，给梁有今喝了点，后半夜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后来几日梁有今发现他一得空便在看医书，每一本皆厚重无比，敲在脑袋上一打一个晕的那种，他却一字一句看得无比细致认真，连皇宫也不怎么去了。
为此余陆来拜访过一回，在梁有今面前怨声哀叹了一番，姜越明不在，许多要务都压在了他头上，他这些时日忙的晕头转向的。
“不过好在隐居在庐镇的那位老郎中终于找着了，你赶紧把病治好，我也好快些解放。”
梁有今蹙眉，“什么老郎中？”
余陆有点讶异，“看来恕之没告诉你，他前些时日一直在寻找一些江湖隐退的，素来有神医之称的老大夫，重老大夫见他不信邪，就告诉了他一名在庐镇的老友。”
重明当时是这般说的:“你小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老疙瘩可不像我，他脾气臭得很，时不时与个炮仗一般，平常人可捱不住他。”
余陆:“不过你放心，有了重明的亲笔信，那位庐镇的老郎中看在故友的面子上，应当也会给几分薄面，不会太为难你们。”
说完，他叹口气，“你可给我挺住，别轻易就死了，不然你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是要到你的墓前去笑话你的。”
梁有今沉默了下，他这些晚上做梦，总是梦见死去的骆驼，偶尔也会梦见在巷子里捡到它的那一天，上一秒还在眼前，紧接着就跑没了影，他费力追上去，自己却陷进一个泥塘里，无论如何挣扎都脱不开身。
百姓偏爱在生死一事上祈求神明，可惜世间百态，生死轮转，人类祭奠荒诞，神明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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