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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后搭箭拉弓,弓弦在她的指间逐渐绷紧,柘木制成的弓背发出细微的“咯吱”
声,箭尾紧紧贴在弦上。
百步之箭,整个靶场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不约而同地想着这次还能射正吗?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赵璇嘴唇紧抿,弓拉到极致,额头上俨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司射沉声道:“放。”
赵璇倏地松手,箭矢猛地离弦,呼啸而出,裹挟着破空的锐响,直奔那一百步之远的箭靶,最终重重地钉在了它的上面。
报靶人确认后高喊道:“中三鹄!”
虽不是直中靶心,但士卒之间却爆发出一阵比之前猛烈百倍的欢呼声,纷纷击节,眼神中满是钦佩与惊喜,再无当初来看热闹时的隐有的轻蔑和讥讽。
有人大声喊道:“赵校尉!
射中了就是好样的!”
一百步的距离,将军射得红心,但校尉却远不必射得。
赵璇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眉宇紧蹙了一下,忍不住用余光瞥了赵煜的反应一眼。
赵煜察觉到她的目光,心中微微满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演武司监这时已经看懂了他对赵璇的姐弟之情,凑上来赞叹道:“殿下,赵校尉颇有神箭手的风范啊。”
赵煜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最后一箭。
司射高高举起手臂,忍不住拉长了声音:“——一百五十步。”
百五十步之射,非寻常之力可及。
弓力须达七斗以上,方能箭去如流星,贯穿云霄。
七斗之弓,非膂力过人者,难以开满。
射道的尽头,百步开外,靶心显得渺小而模糊,仿佛只是远方的一点红。
赵璇取了最后一把强弓,握紧弓身,双臂竭力拉弓。
冬日严寒,她的额间却悄然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靶场之内,士卒皆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璇的动作,靶场安静得如同被冻结的湖面,只有赵璇拉弓时弓弦微微颤动的声响在空气中轻轻地回荡。
百步开外,相传当年太祖皇帝征战沙场之时,曾于二百步之距的万军之中挽起巨弓,一箭如流星坠地,直贯敌将铁甲。
敌军闻风丧胆,无不跪地请降。
七斗之弓,赵璇紧紧咬住牙关,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之上,面庞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胳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张强弓被她拉得几近圆满,好似一弯满月,弓弦绷得笔直,与弓身之间勾勒出一个锐利的角度,仿佛随时都会将箭矢弹射出去。
赵煜微微眯起眼睛。
司射气沉丹田,喝道:“放!”
赵璇也再不能支撑得住,箭出如矢,呼啸而去,立即就脱力地放下了手,胳膊抑制不住地打着抖。
在众人急切的凝视之下,那支箭在空中凛冽却摇摆晃悠地极速射去,却是擦过靶子的边缘,重重插入了后面红砖的缝隙之间。
报靶人报道:“脱靶。”
赵璇连攥拳的力气都不再有,只用最后一丝力量握住了手中的弓,不让它从手中滑落。
没有射中,士卒虽然有些失望,但此等技艺之下,很快都扬声称道了起来:“赵校尉已经很了不得了!
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老马,你年轻的时候能吗?”
这声老马叫的便是演武司监,她不在意手底老兵的打趣起哄,故作谦虚地嘿嘿一笑:“二十多岁的时候,饶幸射过几回四鹄。”
她虽然平日为官胆小谨慎,甚至有些谄媚,但非常惜才,此时看向赵璇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青睐赞赏,真心实意地说道:“赵校尉今年不过十九岁,就已经如此神武,实在是未来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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