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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剑穗垂落的流苏擦过剑鞘七星纹，蓝光忽明忽暗的节奏与军司马靴跟敲击地面的频率完全重合。
方羽用剑尖挑起帐帘，晨雾里飘来伙夫熬煮粟米粥的香气，二十口铁锅沿河岸排成蜿蜒长龙。
＂大人，漕运码头的船工送来百坛烈酒。
＂亲卫捧着盖红绸的礼单过来，青瓷坛沿沾着新鲜河泥。
方羽指尖划过坛身水痕，凤翔道特有的红胶泥在指甲缝里凝成暗红斑块——与军司马靴底一模一样的土质。
战马突然集体嘶鸣起来，东南角马厩腾起呛人烟雾。
方羽按住腰间剑柄疾步赶去，二十匹战马尾鬃都结着诡异的绳结，正是陇西叛军驯马的暗号。
北斗剑突然在鞘中震颤，他猛然转身劈开袭来的冷箭，箭簇上淬着的孔雀胆毒液溅在粮草垛上，瞬间腐蚀出拳头大的黑洞。
＂传令全军腹泻。
＂方羽突然高声喝令，惊得端着汤药的军医摔了陶罐。
当夜中军帐飘出浓重药味，暗桩们亲眼看着十口熬药砂锅被抬进主帅营帐，却不知其中八口装着艾草灰。
三日后长安西市，商父将翡翠算盘拨得噼啪作响，面前摊着盖有凤翔道驿站印戳的密报。
老管家捧着鎏金拜匣进来：＂赵明大人送来两车辽东人参，说是给老爷补身。
＂
＂原样退回去。
＂商父抓起颗波斯琉璃棋子，＂当＂地砸在棋盘天元位，＂告诉户部陈侍郎，今年漕运税银提前三日交割。
＂棋子落处，正是方羽改走水路的漕运码头方位。
商瑶在闺阁中展开洒金信笺，狼毫笔尖悬在＂漕运＂二字上方迟迟未落。
窗外忽然飞进只红脚隼，爪间绑着的铜管里露出半截青绸——正是她上月系在方羽剑穗上的布料。
女子嘴角漾起梨涡，笔锋一转写下＂漕船吃水＂四字，末了在信尾印上枚北斗七星纹样的花押。
河面飘起细雨时，方羽正在检视改良过的楼船舵机。
北斗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他反手将剑鞘插入甲板缝隙，寒光闪过处，三根操纵帆索齐齐断裂。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顺风而行。
＂李将军抬脚碾碎甲板上滚落的蜡丸，里面裹着的密信写着潦草八字：亥时三刻，火攻中军。
方羽望着对岸忽明忽暗的渔火，将密信凑近火把。
信纸燃烧时腾起的青烟里，隐约浮出个篆体＂赵＂字。
＂该给客人回礼了。
＂他解下剑穗抛进江中，七颗玉珠入水竟排列成北斗形状，顺流漂向叛军水寨方向。
当夜子时，二十艘满载稻草人的战船悄然离港。
王豪强站在漕运码头塔楼上，看着江心燃起的冲天火光仰天大笑，却不知自家粮仓正被商父安插的伙计换成浸水霉米。
更鼓响过三遍时，八十辆蒙着青布的马车驶入兵部衙门，车辙印里嵌着的红胶泥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方羽站在船头擦拭剑身，北斗七星映在江面恰好补全剑鞘缺失的蓝光。
李将军掀帘进来，铠甲上沾着凤翔道特有的红土：＂斥候来报，叛军前锋已离开鹰愁涧。
＂
＂该收网了。
＂方羽突然挥剑斩断飘进帐内的半片残旗，布帛裂处露出截金线绣的蟒纹——正是三品大员常服上的纹样。
江风卷着燃烧的密信灰烬扑向东南方，那里有三十里芦苇荡正随风起伏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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